不过他还是收下了。
毕竟是她如此郑重的送自己的第一样东西。
就是根羽毛,杜恭孝也愿意给它别在帽上。
“好了,我要走了。”秦洛杉低声道。
虽然没看他,却能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秦洛杉心尖微动,可在如娘安排的众奴婢的簇拥下,也只好转身离开。
说来如娘确实看重自己。
方才听说她制作止汗露要烈酒,大方送她几坛名贵烈酒。
马车载着秦洛杉,她身边的酒坛相撞叮叮咚咚,就在她昏昏欲睡时。
马车猛然被逼停,她吓得心砰砰直跳,以为是孙棣来杀人灭口的。
“小姐,都是这个臭叫花子突然窜出来。”
马夫探头解释道,说着狠狠几鞭子,骂她快滚。
那乞丐霎时哀嚎如狗,脸颊浮起一道道血印子。
秦洛杉皱眉:“等等,她的腿好像搅在马车下面了。”
“装的,为了要钱。”
马夫当着秦洛杉的面又要一鞭子,那乞丐眼底射出仇恨的光,沉默盯着他。
像是恶狗要咬人那般。
秦洛杉心头一动,厉声呵斥住马夫。
那乞丐能动后,迅速拖着伤腿爬到道边。
她的小腿被划伤,鲜血淋漓在地上划出血道子。
她却不知道疼那般,直勾勾盯着秦洛杉手边的桂花糕。
秦洛杉有些不忍,吩咐马夫将糕点端给她。
谁知马夫会错了意,倾数将糕点扔在了地上,扯起半边肥脸,笑着:“吃罢。”
秦洛杉喉中一哽,正想开口却生生忍住,见那乞丐丝毫不嫌,狼吞虎咽塞着桂花糕,边吃边向秦洛杉做感谢姿势,声音稚嫩非常:“感谢小姐恩赐,小姐万福金安,儿孙满堂。”
秦洛杉心中一酸:“你抬起头来。”
乞丐抬头,脸是十四五样子,哪还有小姑娘样子!
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臭气,头发打结,瘦得怕人,只有一双眼睛黑亮。
“你,是乞丐,还是逃跑的奴婢?”秦洛杉睨着她。
“给我买十个肉包子我就告诉你!”
待女孩狼吞虎咽吃下三个肉包后,剩下的包好仔细揣到怀里,她意犹未尽地擦擦嘴,比出个手势:“我是奴婢,你想买我要三两银子。”
“你做得了自己的主?”秦洛杉疑惑。
“我能。”她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纸片,“你在上面签字就行。”
“小姐,这种乞丐不能领回家的!”马夫急道,“她们身上心里都脏得很,动不动偷主人家东西。”
女孩听着翻了个自以为隐藏很好的白眼。
秦洛杉给了马夫一个手势,他悻悻住了嘴。
秦洛杉看那女孩,似笑非笑:“你不会等我给你领回府就跑了,继续骗一下个人罢。”
女孩神色一僵,急忙开口,嘴里直往外掉渣:“怎怎么会,我父母可都是正经人家的奴婢。”
秦洛杉眯眼笑:“跟着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可你要敢跑,我就派人打断了你的腿。”
她拿脚点了点女孩的伤处,疼得女孩额上渗出冷汗,诺诺称是。
秦洛杉扔给他三两银子,接过她的身份证明,原来她叫海狗。
好难听的名字。
秦洛杉:“去洗干净,再换身衣服,随后去中书侍郎府找秦三小姐,你要是敢背叛我,你知道后果。”
海狗看着秦洛杉马车走远,还有些怔愣。
身后一群小弟窜出来,七手八脚把她抬进去:“老大老大怎么样。”
海狗一扬手中银两,眼中阴寒不见,转变为温和:“够我们吃一阵的了。”
“老大你真要和那劳什子小姐走?”一小弟吃得满嘴流油,却咧嘴要哭出来,“那以后谁来拦马车碰瓷!老大你不要我们了呜呜呜。”
海狗做这勾当——碰瓷有钱人马车,碰上好心人就能得到些铜钱。
“怕什么!我去去就回。”海狗拍拍小弟肩头,潇洒一昂头,“我就不信她能十二个时辰看着我。”
秦洛杉另雇了马车回府时,已是夕阳西下。
进门就见廊下的秦颖沉默地看了自己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秦洛杉虽觉她没安好心,但也没当回事。
她敲响秦忠房门。想多要些银两好买些香料。
良久无人,她斗胆推门,祖父不在。
摇椅不晃了,桌上的茶却还在冒着热气。
此时,秦忠却已经在茶馆喝茶,与杜恭孝安排的人谈笑风生了。
两个时辰前,杜恭孝离了别苑,去了茶馆。
一位穿青绿衫子的官员早在那等候多时,看到杜恭孝连忙起身:“恩公。”
“请起。”杜恭孝扶住,开门见山,“秦忠醒了,现在想重返朝堂,正大肆摆酒,想借此吸引陛下注意。”
赵勇了然:“是叫我弹劾他。”
杜恭孝摇头:“不,我要你去向陛下请奏,希望陛下念及秦忠从前之功,重聘回朝堂。”
赵勇一惊,仿佛见了鬼,“蹭”地站起来:“可陛下如今对秦家诸多不满,恩公您……”
“不是叫你去送死的,”杜恭孝微笑,“秦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带头出声,定会有人附和。”
“不是,我是担忧恩公您,毕竟令尊郑国公……”赵勇欲言又止。
杜恭孝闻言苦笑一声:“勇贞,你也知道我爹他对我颇多怨言,总觉得我不如小弟仲飞机敏,朝堂上更是对我不闻不问。”
赵勇压制声音:“你父亲未免太偏心了些,在家里不向着你就算了,仕途上也是处处打压你,难道就想逼你支持东宫?”
杜恭孝早就习惯,此刻还能笑着说出来:“太子纵情声色,善妒狭隘,实非良人,我父亲与庆王都支持太子,我不好说。”
赵勇手指蘸水写下唐神武的名字,目光如炬看杜恭孝。
他在问杜恭孝是否要支持七皇子唐神武。
杜恭孝了然点头:“自然,所以我想培植支持我的势力,秦家是个适合的选择,毕竟太子与秦家并不亲近。”
“好。”赵勇想了想,应下,“恩公一手将我提拔,若没有恩公,我连进京赶考的银子都拿不出来,这个事包在我身上。”
“那你今晚便见见他,我就先走了。”杜恭孝笑道,“记住,你今夜没有见过我。”
秦忠与那御史赵勇见过面后,当场创作下一句诗:
“帝业千秋传,忠诚万古存。先皇虽隐退,新主仍吾君。”
赵勇立刻称赞是好诗,赞叹秦忠一把衷心为新皇。
秦忠当即抚摸胡子,为遇到知己而热泪盈眶,二人抱头痛哭。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秦忠作为前朝宰相,怎么会写出如此大白话的诗句,而且他明知道新帝对他心有芥蒂,怎是一两句马屁能消除的。
果然杜恭孝接过诗句,不禁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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