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一人驭六女？
从江韶的雅间退出来后，路阕在大堂里张喽了一圈，又重新登上三楼，推开了江韶隔壁的门。
路阙一进门，便被站在窗边长身玉立的男子摄取了所有的目光。
男人眉目温淳，他不知道在窗边站了多久，眼底都映上了外面的碧水青山和满树的槐花。
路阕走进，从怀里掏出一个簿子，带着崇拜地看着男人道：“二爷，这上面就是近两个月内所有接触过神仙醉的人。以及世子出事那两日，来往长乐坊的客人的名单。”
“百杳。”
百杳立刻接过，递给江聿谨。
江聿谨略略扫了眼上面的人名，密密麻麻。长眉不可察觉地微微皱了皱，道：“有劳了。”
路阕受宠若惊，忙道：“不会不会。只要二爷您用的着路某，路某一定会鞠躬尽瘁。”
江聿谨扭身看向路阙。
身为一个商人，他长得过于憨厚了些。
人们都说，路阙就是因为他这张憨厚的脸，以及江韶的挥金如土，才能让长乐坊以惊人的速度在京城崛起。
所有人，包括路阙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成功里头也有江聿谨的掺和。
江聿谨侧目，“听说你的幺弟颇有文采，只可惜面容有毁，无法入仕，空留一腔抱负无法施展？”
路阕一听这话，嘭的跪地道：“二爷，草民那弟弟确实有两分能力。”
“他因何而毁容？”
“当初有人找舍弟代笔写论述，舍弟不愿意，所以惨遭暗害，最后容貌被毁。”
“那人是谁？”江聿谨又问。
路阙额头抵在手掌间，颤声道：“回二爷，是顺天府府尹赵隋成的小儿子，赵硕。”
这么多年了，他不眠不休地工作，终于将长乐坊打造成了京城里头一份的歌舞赌坊。
然而，纵使他腰缠万贯，却仍旧无法帮唯一的幺弟平负这口恶气。
商股永远是商股，永远无法撼动士族。
尤其赵硕的爹是顺天府的府尹，他们路家当真是有苦无法诉，有冤无处平。
可是他路阙委实不甘！不甘心啊！
兀的，江聿谨启唇：“百杳，等会儿你将路家兄弟遭遇之事情细细地梳理好，写成卷宗交给我。”
路阙登时瞪大眼睛，红了眼眶：“二爷，这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无妨。错就是错了。不论过去多久，江某也会还你个公道。”
路阙险些哭出来，他诚心一叩：“草民多谢二爷！”
“起来吧。”
屋子安静下来。
路阙犹豫着是否要退出去，一抬头却瞄见江聿谨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柜橱的方向。
路阕眼珠一转，道：“二爷，今日三公子又过来了。”
“恩。”
“二爷还带来了一名女子，似乎是世子的那位妾室。而且草民瞧着……他们二人之间似乎有些矛盾。”
江聿谨收回视线看向路阙，“还有这事？”
得到回应，路阙心知自己猜对了。
他满脸忧愁地说：“上次三公子在长乐坊摔伤了脸，草民足足半个月都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草民担心，若是三公子还想讨要神仙醉，草民怕是拦不住……”
他躬身：“二爷，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说着，他抽出一个橱屉，揭开后面的一块白砖，漏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小孔。
路阕识趣地退出了屋子。
这时，隔壁传来了江韶的声音：“我要你离我小叔远一点儿。”
“好。”
百杳一怔后，不禁咽咽口水，
他风华绝代的爷头一回尝试美男计，竟然以失败告终了？！
思及此，百杳偷偷向旁边瞄去，却见自家主子竟然笑了。
主子的笑无比的温和无害，潮黑的长睫却在眼下垂下一片阴翳。
百杳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主子的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了。
心道：有人要倒霉了。
隔壁再次响起江韶的声音：“小瘦马，你可要说话算话。”
紧接着，又是一声余韵悠长的“是”。
一时间，江聿谨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你这小丫头啊，区区两箱账册就能让你舍弃了我……还真是令人心寒。
江聿谨轻轻叹了口气，再次看向窗外的精致。
远山褪去了白昼的浓绿，被晚霞映照得若隐若现。
春花和王婆子一左一右地坐在绣墩上给染素汐讲述着自己知道的趣事儿。
王婆子的故事确实有趣。
春花要讲的或许也不错，但是耐不住她话才讲到一半，自己就笑得岔了气。
染素汐忍俊不禁地戳了戳春花肉嘟嘟的小脸：“下次啊，你可别再自告奋勇地和人比赛说故事了。苦了你自己不说，我这个听故事的只能听一半，也着实是难受得紧。”
文远叩响了楠木门窗：“姑娘，百杳说有事儿找您。”
春花倏地停止了笑闹，一双眼珠子亮晶晶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染素汐见她花痴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吩咐文远：“叫他进来吧。”
文远却有些欲言又止：“百杳说，需要请您过去一趟。”
……
长乐坊三楼的雅间。
江韶面上笑得温和，搭在膝盖上的拳头却在咯吱作响。
两步开外，跪着一整排莺莺燕燕，各个哆哆嗦嗦，面色惶恐若冬蝉。
“你们刚刚说是谁让你们来的？”他问。
穿着紫色纱衣的女子开口：“回江三公子，是……是个六七岁的娃娃。”
“啧。”
众人又是一阵哆嗦。
白芨忙出声：“三公子是在问你们，是谁出的银子让你们进来伺候的？”
“听那娃娃说，好像是一位神仙般的姐姐。”
“就她？姿色平平的玩意儿，还敢自称是神仙？”
白芨条件反射地开口：“公子，是那娃娃说的，不是染姑娘自己……”
一个眼刀刮去。
白芨谄媚地赔笑：“ 没错没错，太平，简直太平了。”
“她还说了什么？”江韶又问。
紫衣女子颤声回：“那娃娃说……环肥燕瘦、春兰秋菊，总有三公子您满意的。”
默了默，菱形唇角斜斜勾起，梨涡若隐若现：“呵。还真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这时，路阙欲言又止地走了进来：“……三公子，现在外面都在传，说……说三公子您英勇善战，竟然能一人驭六女……”
闻言，俊脸上霎那间如黑云压城。
白芨缩了缩脖子。暗道，真是看不出来，染姑娘瞧着娇弱，胆子却是大得离奇。
江韶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失笑，自言自语了一句：“太可恨了！白芨啊，本公子真想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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